第七章身亡

雨夹杂着雪落下，天空不时闪着雷电。

夜晚的路黑茫茫的，不见行人。

小梅冲出谢府，冒着大雨穿街走巷。

她不知道陆渊在哪家客栈，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

“小二，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锦衣卫投宿？”

“没有。”

……

“请问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男一女，男子气度不凡……”

话还没说完，小二就直接把大门阖上。

“没有没有！”

小梅抿唇，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想着榻上气若游丝的谢思思，她不敢停脚步。

她又敲响了一家客栈的大门，才刚开口：“掌柜的，请问有没有……”

此时的她身上被雨水淋得湿透，发丝凌乱，襦裙上也溅满了泥腥。

店家一脸嫌弃：“哪来的臭要饭，大半夜扰民，不住店就滚蛋！”

“嘭——”

小梅被推搡至台阶下，巨大的雨幕挡住了前行的视线，可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步伐。

永州不大，却也让她磨破了脚。

时间流逝，小梅的心也急如焚。

“更更更——”

打更的声音响起，小梅心头一慌，忙转身看向谢府的方向。

此时，狂风大作，雨势更猛了。

“小姐！！”

小梅不知为何心越来越慌，想着一人在家的谢思思，连忙狼狈朝谢府奔去。

一声惊雷，小梅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血从青石板地面上流出来，夹杂着地面上的雨水，四处扩散。

可小梅顾不得这些，忍痛爬起继续逆雨奔走。

回到谢府，小梅伴随着惊雷快速推开房门。

只见谢思思脸色苍白的趴在床沿，呼气多吸气少。

而床脚，全是她咳出来的血迹。

小梅神情一惊，忙奔过去将谢思思抱在怀里。

“小姐！”

小梅慌张的掏出药丸，掰开她的嘴，再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至整间屋子，却怎么也盖不住血水的铁锈味。

“小姐，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小梅哽声道。

谢思思强撑开眼，虚弱的将手搭在她身上。

“小梅……”

小梅紧紧的抱着她，红着眼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小梅在，小姐别怕，睡吧，睡着就不……不疼了。”

谢思思靠在小梅怀里，眼前越来越黑，她知道自己恐是活不过今晚了。

她强撑着最后口气，含着血交代着：“卖身契……撕掉了，钱财……柜子里！”

话还没有说完，喉间又涌上一股腥意，但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走后，找个好人家……”别再受苦。

可惜这最后一句，全都被喉头涌出的鲜血淹没。

小梅不断的擦着她嘴角血渍，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

“别说了，小姐求你别说了，你会好的，小梅还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谢思思用尽力气，抬手抚摸上小梅的脸颊，血迹沾过小梅稚嫩的脸庞。

她张开嘴想骂她傻，但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谢思思含着泪，眼底有着太多的不舍，不舍小梅今后独生该如何，不舍陆渊是否还会记得自己。

小梅却似懂她一般，紧紧抱着她：“会好的，小梅还要陪着小姐长命百岁的……”

……

永州城郊别苑。

刚办完事回来的陆渊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雪，只觉心烦意乱。

他披上披风，便拿伞再次出了别院。

不知不觉，他竟来到了谢府门外。

眼前，黑色大门紧闭。

陆渊抬手想要敲门，却又回想起谢思思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竟然还用休书和遗书来威胁他。

心中顺势涌起一股恼意，又撤回了手。

反正用不了几日，她就得自己回来，他又何必自寻苦恼。

这般想着，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而一门之隔。

小梅不断擦拭着谢思思嘴角的血渍，却怎么也擦不完。

许久后，她将谢思思抱在怀里，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罢了……小姐如果你实在是痛，就去吧……”

去吧，去到一个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世态炎凉的地方。

有人爱，有人疼，还有再也不会分开的家人。

片刻后，谢思思的手从她掌心倏地滑落在地上。

那一刹，小梅的心仿佛被撕裂一样。

她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了探谢思思的鼻息。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雨势更猛了。

而屋内……传来了小梅声嘶力竭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