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回国了。

知道这件事时，程蓝正斜斜靠在陆承景的肩头，盯着天花板大喘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又黏稠的味道，很难闻。

程蓝皱了皱眉，却连起身走到卫生间的力气都没有。

陆承景靠在床头，无聊地滑着手机。

他看着，忽然低低地咒骂一句，套上外套就离开了。

大门敞开的瞬间，冷风呼啸而至，程蓝被冻得发抖，蜷缩进被子里。

但她没办法指责陆承景。

毕竟他是程蓝的金主，而程蓝于他只是个假冒伪劣的残次品。

陆承景是个富二代。

他有纨绔子弟的所有特征，比如脾气暴、没礼貌、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但他却拥有能随手甩给程蓝几十万的资本。

程蓝看着他走远，想着这一次又得自力更生，余光却瞥到他落下的手机。

他手机还亮着，映入眼帘的，是安暖新发的朋友圈。

【数年不见，一如从前。】

配图是她的自拍，定位在机场。

程蓝顿时明白过来，陆承景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他不想把这个好机会让给陆厉。

陆厉是陆家的掌权者，也是他的小叔，当年陆父陆母意外离世，陆厉便成了他的监护人。

陆承景被管教着，自觉窝囊，便事事都要和陆厉争个高下。

比如安暖，公司股权，还有程蓝。

为了安暖，他在公司和陆厉争个你死我活，又变着法地搓摩程蓝。

但其实，程蓝和陆承景认识的时间，比认识陆厉要早。

他们是高中同学，但高中并没有什么交集，程蓝家里出事退学后，更是失去了联系。

后来她为了赚钱在KTV里卖酒，被两个挺着啤酒肚的老板调戏。

也是在这时，陆厉出现在程蓝的人生里。

他从人群后慢悠悠走出来，只一眼便让两个老板连连道歉，生怕惹恼了他。

程蓝裹着散乱的衣衫，狼狈地坐在地上，觉得全世界都与她为敌。

陆厉却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这一个月的指标我都包了，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程蓝身上。

外套残留的余温裹住程蓝那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叫作安全感。

后来，在一个雨夜，程蓝曾经死死护住的衣衫被陆厉一件件剥下来。

程蓝以为陆厉会是她晦暗人生中的光，哪怕是王子和灰姑娘如此俗套的戏码也甘之如饴。

但第二天，陆厉醒来后，直接丢给了她一张卡。

卡里是四十万。

“以后我会定期打钱，你安排好时间，保证能随叫随到。”

他边穿衣服边说着。

又回头看着程蓝，眼中是审视和挑剔。

“去买几条白裙子，把头发拉直，发票发我助理邮箱。”

床单上那一点红色很刺眼。

程蓝看着陆厉离开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她和灰姑娘的区别。

王子是真的爱灰姑娘，但陆厉却自始至终都瞧不起她。

她最终还是捡起了卡。

这些钱如湍急洪流中的荆棘条，虽然带着尖锐的刺，程蓝却还是死死抓住了它。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不要脸的钱。

就这样，程蓝被陆厉包养了。

再后来，程蓝留在陆家过夜，见到了陆承景。

她又羞又恼。

陆承景却一把抓住她，紧盯着她脖子上尚未消退的红痕：“你和陆厉是什么关系？”

不等程蓝回答，他又自己猜出了答案：“情人？”

这时，陆厉正巧下楼。

陆承景看了看他，挑衅地抬起程蓝的下巴：“以后你跟我吧，那个老男人可给你不了你什么。”

他的话实在荒程，荒程得让程蓝有些迷茫。

陆承景却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程蓝挣脱不开，只能乞求，无助地看着陆厉。

陆厉也同样看着程蓝，但眼中没带上半点的情绪，即使她身上的痕迹全部出自他手。

然后他说：“随便。”

那一刻，程蓝的心跌入了谷底。

也是那一刻，她彻底明白过来，她对陆厉而言，只是个玩意儿罢了。

那些对陆厉藏得很深的奢望被撞得粉碎。

被送给陆承景的那个雨夜，程蓝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雷声阵阵，把所有的死法都想了一遍。

……

这时，程蓝的手机忽然一响。

是陆承景的消息。

【程蓝，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给我把手机送到机场来。】

程蓝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他的手机出了门。

到了机场，程蓝没找到陆承景，却先看见了陆厉和安暖。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面对面站着。

而程蓝的穿着，几乎和安暖一模一样。